“新國有化”政策的負面影響

    委內瑞拉有巨大的石油潛力，諸多跨國公司和石油輸出國曾投入大量資金希圖獲得更多石油供應。查維斯曾標榜“石油社會主義”，要求以發展石油的收益支持經濟均衡發展改善人民生活鞏固其執政基礎。在這種條件下怎么還會出現產量出口量雙下降的結果呢？這就要分析其石油政策的失誤。

    近30余年來委內瑞拉石油政策的特點是多變。在政局的動蕩和反復中幾乎所有新上臺的帶左派色彩的執政者都要在限制外資上做文章，查維斯的以其“新國有化”政策表現尤為突出。查維斯上臺不久(2001年)即頒布新的石油法，礦區使用費由16％提高到20～30％，據說達到當時世界最高水平[4]。2005年查維斯加快實施其新國有化計劃。首先針對己簽訂并實施多年的32家公司60個項目的油田服務合同。查維斯稱這些合同是“掠奪”，要求按30％的礦區使用費“補交”稅款，同時將以美元支付服務費改為以委貨幣(玻利瓦爾)支付。

    當油價偏低而委內瑞拉又急于開發其資源豐富的奧里諾科重油帶時，劃出了若干區塊采取較優惠的政策(如產品分成)招攬外國公司開發。但當查維斯在政治上立住腳后，2005年5月卻宣稱高油價使其利潤己遠超過最初的合同預期，資源國有權獲得“更為公平”的利潤分成。新法令廢除原簽訂的合同，要求他們全部改為與委國家石油公司合資經營，委方占股不低于51％(后改為60％)的份額。查維斯不無嘲諷地說，跨國公司要甘當做小股東，不同意此新方案的所有外國公司將被終止作業，其油田被接管[5]。在高壓下大部分外國公司部被迫就范。緊接著增設對國內外所有石油(包括重油)公司的新稅種—石油開采稅，使其與礦區使用費合計的稅率由33.3％增至50％。委政府找出各種理由令若干公司“補交欠稅”。在政策上不斷出招的查維斯在2008年4月又頒布《石油高價特殊貢獻法》，規定當布倫特油價超過70美元時所有石油公司需繳納超出部分的50％，油價超過100美元時稅率再增10％。2009年委頒布《國家掌管石油行業基礎活動相關資產和服務法》，接管了60家承擔各種工程作業的石油服務公司。2011年初委把所謂“暴利稅”再提高：當油價超越70美元/桶時企業須將超額收入的80％交給政府，當油價超越80美元/桶、90美元/桶時上交率分別達90％和95％。

    查維斯對外資的苛刻約束、對石油公司的高額索取以及多變的政策使跨國公司和其他外國投資者積極性大為受挫，導致資本大量外逃。這些現象隨委內瑞拉國有化力度不斷加大、隨時間效應的累積而有持續發展之勢。據世界銀行統計，查維斯執政之初跨國直接投資(FDA)1999年流入量29億美元、流出量9億美元、二者之差為20億美元；到2007年流入量僅6億美元、流出量卻達22億美元、二者之差為-16億美元。以其資本形成總額占當年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計，1999年為26.52％，經濟最困難的2003年僅為15.22％，到2007年也僅恢復到23.38％(表3)。與經濟情況有某些類似的拉美國家的同年值作對比就更凸顯出委內瑞拉形勢的嚴峻。此外，外資的石油服務類公司的撤出和經營受限使其工程和服務類業務量和質量水平受到很大影響，一些工程難以按期完成。

表3 1999～2007/2008年委內瑞拉的主要經濟指標



    原始數據采自世界銀行《世界發展指標》唯跨國直接投資采自聯合國貿易與發展委員會，筆者編表；表內GDP以2000年不變美元值計算，通脹率按消費者價格計算。

    國家石油公司被嚴重削弱

    委內瑞拉國家石油公司(PDVSA)在初期較寬松的條件下迅速發展，成為名列世界前茅的大石油公司。他不但壟斷了油氣工業的上中下游經營，而且還代行部份政府職能。查維斯執政后把能源與石油部改稱為人民力量部(MENPET)，把PDVSA原分為三個按商業原則互相競爭獨立經營的作業實體合而為一。在2003年的大罷工后不但大規模解聘了有技術素養的員工和管理人員而且重組公司而成立“新PDVSA”。讓唯其命是從的拉米雷茲為MENPET部長和新PDVSA董事會主席并由其領導公司審計委員會。外國評論不無調侃的說，查維斯是PDVSA實際的首席執行官(CEO)，他個人主宰著委內瑞拉的石油，公司經營喪失了獨立性。PDVSA在查維斯眼里簡直是“提款機”。總統要用大量的錢來為他的政治目的服務，來兌現(哪怕只是暫時的、部分的)改善人民生活的許諾，來實現宏偉的社會政治經濟結構調整目標，來維護其拉美領袖的形象。

    雖然委內瑞拉石油產量和出口量有所降低，但近年的油價大漲，PDVSA出口創匯額還是有大幅增加。以2008年與2004年相比，前者公司總收入是后者的2倍多，而同期“貢獻給政府的收入”卻達近4倍，致使該項費用占公司總收入的份額由2004年的17.72％上升到2008年的33.61％(表4)。這個“貢獻”里有所得稅、生產稅、開采稅和其他稅收，還有社會發展支出。最后的這項費用在2004年為12.42億美元、占“貢獻”的比例為11.26%，而到，而2007年以上兩數字竟達411億美元和42.70％, 2008年依次為147..33億美元和34.47%。另據統計，PDVSA2006年的稅前收入為229.31億美元，、“社會責任支出”達130億美元，占56.8％。與上述情況相應，公司債務及其占總收入的比例均快速增加，借款在2004年僅為37.68億美元、借款/權益的比值為9.0％，而上列兩數字到2007年分別為160.06億美元和28.6％，2008年為150.95億美元和21.1％。除了帳面上明顯的向政府的“貢獻”外，PDVSA被迫進行非商業性的經營是其影響盈利的另一重要原因。以國內汽油價格為例，打著為窮人著想的旗號，委內瑞拉一直實行超低油價，即使2008年油價高竄至140美元/桶時其汽油也僅每升約3美分，真是“汽油比礦泉水便宜”。顯然，這個“補貼”最終要PDVSA負擔，僅此燃料補貼一項就賠進80億美元，據說其近于GDP的8％。這又直接導致對燃油浪費式的消費和猖獗的邊境走私。糟糕的經營狀況使PDVSA凈收入占總收入的比從2004年的8.69％降到2008年的7.45％，在2009年金融危機造成的出口量減少、油價下跌、國內負擔加重三方面壓力下，凈收入值也開始下降，僅為44億美元，同比下降50％。查維斯的行政干預也造成 “政治性腐敗”使公司管理不善、效率不高、事故頻發、技術研發停滯[6]。2006年底查維斯獲得連任的勝利后對所有戰略部門相繼實施不同程度的國有化。在他們因經營不善而陷入虧損后，查維斯強令PDVSA接管了由他國有化的若干非油氣(從金屬冶煉、機械制造甚至到食品加工)企業，實際上是使其額外又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為了解決直接影響到石油工業運營的投資問題，政府和PDVSA大舉借債。2011年11月15日新發行2021年到期的23.94億美元債券，其年利率高達9％。其中除急于應對當前所需外還要償還2013年到期的12.56億美元的債券。這樣，該年委內瑞拉總計新發152億美元債券，其中PDVS就占80億美元。高額的債務積累將導致什么后果，歐債危機正在給人們上最新的一課。

表4 2004~2008年 PDVSA某些財務數據



    原始數據摘自2007年PDVSA財務和經營信息